亞洲生機互動農業研究線上研討會
2025/4/10
即席口譯與撰稿紀錄/ 孫承萱
克里斯多福 布洛克Christopher Brock 博士
我非常驚訝地看到,在這個會議室裡,有一百多位參加者,在這個會議上,我真的相信亞洲研究網絡現在已經是世界上最大的生機互動農業研究網絡了,你們可能知道,我們在兩年前就開始了國際生機互動農業研究(以下簡稱BD)網絡的專案,這是一個開放性的網絡,而且是全球性的。當然,我們非常歡迎大家加入這個網絡。
雖然沒有正式的義務,只是為了與全球保持聯繫。如果您有興趣,您可以直接與我聯絡。
我今天的題目是 「研究如何支援農務工作」。
我想談關於這種參與性、橫向和縱向的全觀研究(Participatory, Horizontal and Vertical Holism)。這個標題比較前衛,但我會嘗試聊聊。
雖然我不太清楚在座的各位是誰,不論各位是農夫還是研究員,或許兩者都是。你們是否是培訓人員、顧問等我不是很清楚,大家對這次講座的真正期望是什麼,但我希望能為大家介紹一些有趣的東西。
首先要從第一件事說起。我很高興看到現在的BD農業。 對我來說,這是一個真正的世界性運動,原本也許是歐洲的驅力,基於施泰納所給的農業課程開始。我很高興看到BD農法在世界上許多地方被人們所接受、並透過大家的形塑,我認為這是非常美好的,現在有許多亞洲版本的運動,還有拉丁美洲、北美和非洲等等,這些版本都不斷發展,再加上這些歐洲的驅動力,我們共同形成了一些顯然適合整個世界的東西。
這是去年 BFDI 會員大會的照片,你可以看到一些你可能認識的人,前面有來自中國的同事,後面是桑迪普 Sundeep Karmath,看到這麼多來自世界不同地方的人聚集在一起,我感到非常非常高興,他們是、我們是、你們是,我們都是BD運動的成員。 當您看右邊的圖表時,這只是在說明在一般科學期刊上發表的研究論文的來源,圖表上有他們所在的區域,當然,我們看到目前大部分的論文還是來自歐洲,幾乎佔了四分之三。但是,這種情況正在發生變化。
如果我在十年前,也就是 2015 年時,根據發表的論文繪製這個數字,會幾乎只有歐洲的論文,還有一些來自其他地方,而在短短十年間,這個變化非常大,而且我看到這個變化還在持續,這意味著不僅是運動,研究也越來越具有世界性,這非常好。
這只是在我開始研究、方法論或BD農法的基本內容之前的介紹。 Forschungsring 是BD食物和農業的獨立研究機構,但我們也覺得自己是全球有機農業運動的一員。
Forschungsring 成立於 1950 年,以科學為基礎去研究生機互動農法,強調自然科學並讓更多的科學界了解BD耕作。 Forschungsring 協會的會員人數不多。這是一個相當小的協會,但主要的工作是我們有一個擁有約二十名員工的研究所。今天,我們有自己的實驗田和溫室站或研究站。我們有一個圖像顯影的實驗室。我們最近的工作例如為德國德米特 Demeter 進行研究、管理或研究協調,也與其他有機農業組織、大學和研究機構合作。
如今,我們也有愈來愈多地全球網絡工作,但意義上,我們並不想從歐洲到各地,然後以歐洲的BD研究者來做研究,我們所持的態度和目的是支持世界上的研究。因此,我們非常樂意與世界各地想研究或正在研究BD食品和農業的機構合作,並建立網絡。以上是來自 Forschungsring 的一些簡介。
左邊照片是我們最大的實驗田區。我們有幾個實驗田,這是最大的一個,我們剛在這裡進行BD配方的新實驗,右上方是我們的研究所,右下方是我們的實驗溫室。 因此,如前所述,Forschungsring 一開始是一個研究所。他們想要研究BD管理對植物和土壤的影響,並進行田間和盆栽實驗,而且開發新的科學研究方法也一直很重要,例如圖像顯影測試方法,以及最近的同感食物測試,正如您所看到的,在過去的幾十年中,有了新的活動領域,我們開始為BD社群提供科學支持、參與式農場研究、全觀整體研究、生物動力和有機食品與農業,以及國際網絡,這變得越來越重要。
因此,讓我們直接進入主題。研究能提供什麼?
我的意思是,知識不僅與研究有關,大家都知道,當然,更重要的是,在我看來,農業方面的知識主要是在農場上創造出來的。 因此,農業,是一種文化活動,而不是純粹的科學故事或創業。而是一種文化實踐,我們在農業方面擁有的大部分知識都是由農夫與務農者在田間所發展出的。 它可能是基於經驗與直覺,而這兩者都是非常重要的。在農業方面,當然,當農夫在外頭嘗試開啟一些事務。通常,他們會通過重複、適應等方式獲得經驗,然後基於這些經驗和其他農夫或他們的父輩和祖先的經驗,發展出農業實踐,並進行優化等等。當然還有農業知識的另一個非常重要的來源,至少在以前的歐洲,相信在世界其他地方可能更強大,直到今天,甚至在歐洲,可能仍然是強大的。但是,直覺在某種程度上卻沒有那麼受到重視,儘管它應該受到重視,因此這些都是農場創造知識的來源。
我們為什麼需要科學?科學又能提供什麼?科學只是創造知識和認識的另一種方式,這些實踐、知識或以農場為基礎的知識與科學知識能有效互補是非常重要的。 因此,科學是一種結構化的方式,也是一種探索事物的系統化方式,以科學為基礎或在科 學中非常重要的是,定義如何回答問題的方法,以及如何獲得知識。因此,這是更系統化、更新、更正規化的方法,當然也是在農場上的方法,而同樣重要的是,科學是在分析,這不僅意味著收集經驗,比方說,還意味著防止錯誤。但是,將您的觀察放在某個情境中,了解事情發生的原因,以及在稍微不同的情況下可能會發生的事情。 因此,我認為這兩種創造知識的方式可以非常有效、非常好地互補。這就是科學能為農業系統的發展所帶來的成果。
當然,另一個問題是,我們如何研究BD食物和農業?基本上,我們可以用研究其他食物系統和農業系統的相同方法來進行研究。有時候,有些事情非常有趣,尤其是在歐洲,BD常被認為是不科學的,與科學毫無關係,只是一些奇怪的、很難明白、神神秘秘的東西,當然,在 BD,我們並不這麼認為。在人智學裡,我們運用所有這些良好科學實踐的標準,也許我們從另一個角度來看,當然,也許我們會超越它,因為我們有另一種關於世界的想法,比方說,世界是什麼樣子,世界的特性是什麼,或世界究竟是怎樣的存在、這意味著我們知道BD農業強烈地影響了有機農業的發展,因為從BD農業的觀點中所產生的很多想法都是非常有用和非常適用的,即使您不了解人智學。
當然,即使是在科學領域,當我們與BD社群以外的夥伴一起參與科學專案時,我們總是會發現,正是我們的觀點經常為研究帶來新的元素和新的動力。 因此,我認為非常重要的是,無論這意味著什麼,我們總是要思考,總是要以全觀整體性為目標。
那麼我認為我們可以從兩個不同的角度來看待它。我們可以說是橫向的整體性,或者用現代的術語,我認為是跨學科的。因此,如果我們研究某個物件,並希望從不同的角度來看它。當然,這真的很有道理,這意味著我們需要結合不同的專業和不同的學科來研究某件事情。例如,我們可以開始研究土壤。 我們可以研究農業中的動物、植物、環境、市場、文化、社會生活,當然也包括幫助。這些都是食品和農業、食品體系和農業體系非常重要的方面,與社會和農業高度相關,農業是一種文化活動,它為共同福祉提供了一些東西,這意味著這些跨學科的觀點對於真正理解正在發生的事情、理解某些事情的背景相當重要、當然,跨學科不僅存在於BD研究中,在當今的古典學術界也非常普遍,儘管以我作為研究人員的經驗來看,跨學科更多的是故事,而不是真正的跨學科。當然,很多科學家都聲稱他們想做跨學科研究,但到頭來卻往往是非常鬆散的合作。所以我會說它才剛剛出現。即使是在傳統的科學領域,它也才剛開始發展。因此,從某種角度來看,我們在進行科學跨學科研究方面絕對是與時俱進的。
舉個例子。如果我們想研究動物在農場有機體中的作用。我們會與普通大學合作的幾個項目中去研究這個主題。我們可以從非常不同的角度來看待這個問題,從非常不同的自科學角度來看待這個問題。
- 生物學的角度:由於農場的動物對生物多樣性有影響,它們可以支持生物多樣性的保護。 我們也可以從食物系統的角度來看,也就是說,有了動物,我們就能從無法耕作的土地上生產食物,當然這可能是可以耕作的土地,但我們也可以從無論什麼原因都無法翻耕的土地上生產食物,因為我們不想翻耕它,因為它是非常寶貴的草地或其他什麼,或者因為它只是土壤,無法真正提供足夠的可耕作物產量。因此,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動物觀點。
- 遺傳學的觀點:也就是說動物在健康和福祉方面的需求是什麼? 我們可以從土壤、科學的角度來看,因為動物對土壤、功能和土壤肥力的影響,主要是因為動物為作物生產製造了非常寶貴的肥料,而我們也知道這種肥料對改善土壤肥力真的很有幫助。
- 農業生態:這個角度也就是說,我們想要研究農場養分循環的效率,因為動物確實可以改善養分和物質在農場內的內部循環,如果沒有動物,要做到這一點並不容易。
- 經濟的角度:產品多樣化、復原能力、經濟角度等等。
- 社會的角度:研究人類與動物的關係及其相關性,例如人類、個體與社群等。也許我們可以研究心態的問題。我們可以研究人類與動物關係中的挑戰,如果你想了解動物在農場中的角色,這些都是非常重要的。這意味著,當然,飼養動物取決於你在世界上的位置,當然,對景觀和景觀的樣貌有影響,它與傳統有關,然後還有動物能活化農場這一方面,這些都是非常不同的角度,我們可以一起工作,或者我們應該從不同的學科和研究人員之間合作,不僅是研究人員,它也是重要的,包括非研究知識或非科學知識局從實踐中,所以我認為,甚至比跨學科研究人員更現代。
那麼我們會遇到一個問題,就是今天的唯物笛卡爾科學無法接近這個層次,也就是說沒有什麼可以說的。它既無法驗證,也無法證實。從這個角度來看,它就是無法接近的,這也就意味著,如果我們BD農法和其他人,也許有靈性世界的想法,那麼我們就需要加入其他的知識系統,讓我們在研究中能夠考慮到靈性世界。
這就是整體的觀點,因為整體的觀點包含了所有這些層次。舉例來說,人智學就是一個既考慮到物質世界,也考慮到靈性世界的觀點。
我們有一個關於網和BD養蜂的專案。您看見那張網了吧。我們在德國和BD養蜂者之間進行了非常激烈的辯論,討論BD養蜂是否可以使用這種方法,當時有兩個相同的團體,一個團體聲稱這種方法對蜜蜂真的有害,而且相當不平等。而另一組則說,不,不是這樣的。
這就是當我來到德米特Demeter 時的第一個專案。然後他們打電話給我說,我們需要研究。我們需要知道事情的究竟來做決定。這是研究的背景,但是我們做了什麼?
我組織了一個參與式研討會,找出可研究的問題和適當的方法來回答問題,參與者需要哪些資訊才能做出決定。因此,我沒有只問科學家或我自己可以研究的參數。我們提出的問題是,作為養蜂人,你們需要什麼樣的資訊,才能下定決心並做出決定?
由此我們提出了研究問題或可研究的問題。這些問題是:蜂網對蜂蜜品質、蜜蜂的生命力以及養蜂人的工作量有何影響。
然後,我們必須找到指標。這個垂直的整體性就出現了,因為養蜂人說,好吧,我們對化學特性、胃、蜂蜜分析很感興趣,但他們也說,好吧,我們也對味道感興趣,還是很經典的味道,但也和什麼有關?是什麼?在你的身體裡發生了什麼,你的感覺如何?接著,他們又說,我們也想知道在這個,比方說,整體物理層面上發生了什麼事,我們很高興能有這些圖像顯影的方法,嘗試在比這些化學特性層面更完整的層面上研究一個物體,然後,對養蜂人來說,考慮形構力量和靈性世界對網的反應也很重要。
當然,在古典科學中,人們會說,好吧,這是無法研究的。或許從社會科學或宗教科學的角度來看,我們不能這樣做。但是,我們真的無法研究這個,比方說,這個靈性世界的各個層面。但是,我們能怎麼做?
我們可以加入不同知識系統的方法,用化學分析來分析化學性質,用感官品嚐來分析味道,然後,用共感食物測試來分析,研究這個活生生的身體的反應,然後用顯影測試的方法來了解對整個物理層面的影響。
然後是對形構力量的感知,然後我們也邀請了一個人,他與蜜蜂或蜜蜂的存有進行靈性對話,這是基於一個完全不同的知識系統。但有趣的是,這種方法甚至在現代科學中也受到讚賞,它被稱為與不同的認識論共同創造知識。也就是說,你可以運用不同的知識系統,這些知識系統不一定是相容的,但只要它們與決策有關,因為想要決策的人說這些資訊與他們有關,那麼就可能有助於描繪出完整的圖象。
而在其他的文化環境中,甚至可能有其他獲得知識的方式。如果我們把這些不同的系統放在一起,儘管它們看起來並不相容。舉例來說,在該專案中,我們發現網子其實對蜂蜜品質有負面影響,這種負面影響只有在使用接近生活世界圖景的方法、形成方法、共感食物測試、形構力量、感知時才會顯現出來。但這種影響並不強烈。
在這個過程中,我們發現蜂農之間的爭議實際上並不在網子上,而是在BD養蜂的意圖和實踐上,這比表上的結果更有意義。
因此,從整體角度來看整件事、整個過程問題和整個挑戰,以及他們嘗試從不同角度來真正理解它,我認為這才是整個項目的成功因素,而且我認為這對研究BD食品和農業,以及其他農業系統和食品系統都非常重要。
最後一張投影片,全觀整體和BD研究,讓我們再舉一個例子。如果去看一個農場,我們嘗試去認識這個農場,那麼,當然我們可以從一個非常經典的角度去理解它,例如它是一個生產單位。它獨立存在。 我們只是推測、或者我們只是把它當作與環境毫無關係,就好像它在技術上是可控的,彷彿不是活生生的。這是非常經典的做法。
在農場裡的農業,已經發展了許多措施,施肥、小麥控制等等。從這個角度來看農場,但我們也可以說,嗯,這是更現代化的,也是現在古典科學中常見的,我們可以把農場看成是一個系統,在這個系統中,各個元素之間以及與環境之間都是互動的。
系統有接觸。不僅有互動,還有關係,這樣會更有生命力。而且它還是可控制的系統,也是有規律的。 我們也可以從另一個角度來看。我們可以更進一步,將農場視為一個有機體。 一個生物體的設計能力是有限的,因為它是作為一個整體,站立在一個整體上,只有作為一個整體它才是健康的,所以它的可設計性是有限的,器官有功能,不能輕易被取代或完全不能被取代。機體不只是各部分的總和。它有個別的特徵,有自我調節、發展和發育的能力,它是有生命的。一個生物體有生命這個層面在裡面,它需要健康。
所以生命和健康性是兩個全新的元素,當我們從前面這個角度,再從最後一個層次,我們甚至可以說,嘗試把農場看成是一個個體。個體具有思考、感覺和意志。在某種程度上,它是完整而獨特的。它是獨立的,但又是相互關聯的,需要有同理心來理解個體,而個體可以學習和發展。你現在可以看到,我們通過這些不同的層次,從物質的角度,到包括生命的角度,再到包括靈性的角度,最後到我。
當然,我們不需要探究完整個體的東西才能做出決策,而且在每一種情況下,例如,當我們在植物保護方面處理一些非常具體的問題時,但首先要問,現在的背景狀況如何?我們要研究的到底是什麼?它是完全可控的東西嗎?抑或是具有個性的東西,或至少是一種活生生的有機體,因為這會完全改變我們看待事物的方式,進而也會改變可能開發出的解決方案。
今天非常感謝您們,祝福您們一切順利,我真的希望至少能在英國的 Cirencester 見到您們中的一些人,秋天我們將舉行第三屆國際BD研究會議,我希望能在這個美麗的世界的某個地方見到您們所有人。非常感謝。
克里斯多福 布洛克Christopher Brock 博士
他是 Demeter e.V. 的研究協調員、Forschungsring 的董事會成員、農業組代表團成員,以及國際生機互動農業研究網路的共同創辦人。他的研究重點包括土壤肥力、參與式研究、研究方法和科學哲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