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3 年 10 月 1 日，維也納
翻譯：黃妃釧
校訂：陳脩平
校對：陳佩侰
圖片來源：https://pin.it/7yugnJobV
親愛的朋友們，在過去三天裡，我們考慮每件事的目的都是為了指出一條道路，讓人類能再次從地球公民轉變成為宇宙公民，使人將他的視野擴展至宇宙範圍，以使他的塵世生命也因此更加豐富，不僅是由這樣的擴展而來的豐富，且是在內在驅動力的強度也更增加。
昨天我告訴各位，真正的靈性方法如何揭露行星的真實本質，行星不是像現代天文學告訴我們的那樣，只不過是物質體，它們也是靈性存有的外顯，而能夠進入我們的意識。就這方面，我談到了月亮和土星。在我們有限的時間內，沒有辦法講到每顆個別的行星，對我們當前的目的來說也沒有必要。我的目的只是想指出，我們整個心智狀態如何可以從地球擴展至宇宙空間。只有這麼做才有可能把外在世界當作我們自己的一部份來感受，就像我們感受自己皮膚內所發生的一切一樣，包含呼吸、循環等。
現今的自然科學認為我們的地球只不過是一個死的礦物體。在我們的文明裡，例如一個學習宇宙學某方面的人，從來不會去想他的思維裡沒有任何一點真實存在。現今的心智狀態>對於真實的感覺出奇地遲鈍。人們興高采烈地稱一顆結晶岩鹽是「真實的」，也這麼稱一朵玫瑰，沒有以任何方法區別這些實在物。然而，一顆結晶岩鹽是一個自足的實體，有其自身的邊界，而一朵玫瑰卻不是。
一朵玫瑰若沒有跟玫瑰叢有連結，是絕對不可能存活的。一朵玫瑰（我指的是花朵）沒辦法形成它自己。因此，如果我們想像的是一朵玫瑰花，雖然這個構想的出現令我們滿心愉悅，但我們有的是一個抽象概念，我們在抽象概念裡所能觸碰到的所有，並不包含玫瑰花叢所代表的真實。現代外在科學所描述的，由原始岩石、板岩、石灰岩等構成的地球，也沒有任何真正的現實性，因為根本不存在那樣的地球，那是純粹虛構的。難道地球沒有孕育出大量的植物、動物和人類存有嗎？那全是地球的一部份，就像山脈的結晶板岩一樣；而且，如果我只考慮一個由石頭構成的地球，那我根本就沒有地球。現今外在自然科學在地質學的任何分支中所涉及的，全都不是實際情況。
因此，我們在這最後一講要繼續提到的事情，要合乎邏輯，而且也要符合現實。現今一般認知中的明顯錯誤都不是難以克服的障礙，因為它們都能輕易地被反駁。當今的知識和認知中最邪惡的是那些看起來絕對無可辯駁的。
各位知道，在現代地質科學中所有事物的計算都需要聰明才智和確切的知識，例如關於數百萬年前的地球起源。確實，這些計算是有一點小分歧，有些人認為是兩千萬年前，其他人說是兩億年前；但今日的人們以平常心接受這些數字，在其它領域也是如此（例如，就戰後通貨膨脹這件事，一九二三年的情況達到了二十億馬克相當於戰前一馬克的價值）。
儘管如此，這樣的計算所採用的方法確實值得我們最高的敬意。它是精確的，它是正確的，但是它用了怎樣的方式呢？它與以下的做法類似：今天，我檢查一個人的心臟，一個月後再檢查一次。經由某種更靈敏的檢查，我發現這個人的心臟有變化，所以我知道在一個月的期間裡，心臟的狀態是如何改變的。然後又間隔了一個月，我再次觀察它，以此類推。
也就是說，我將地質學家用以計算數百萬年地質年代的相同方法應用在人類心臟上。地質學家由地層中沈積物等的差異，計算出微小變化，以便得出時間間隔。但我該怎麼處理人類心臟的變化，要如何得出結論呢？我可以將那個方法應用在這些變化上，然後推算出這顆心臟三百年前和再過三百年後的樣子。這計算可能相當正確，只是這顆心臟三百年前不存在，也不會存在於三百年後。同樣地，最高超和精確的計算方法誘使現代地質科學去闡述地球在三百萬年前的樣子，那時沒有志留紀或其它地層的遺跡。再一次，這些數字可能完全正確，但這樣的地球那時並不存在。今日的物理學家計算各種不同的物質在兩千萬年後將發生的變化。朝著這個方向，美國的科學家已經做了一些非常有趣的研究，並且告訴我們，例如，蛋白屆時會是什麼樣子，只不過到那時地球將不再以一個物質宇宙體的形式存在。
所以，邏輯方法（也就是正確性）確實構成最大的危險，因為它們是無法反駁的。假若方法正確，三百年前的心臟是什麼樣子，或兩億年前的地球是怎麼出現的，針對這一類陳述，人們無法提出反證，專注於這樣的反駁也沒有任何益處，我們需要的是一種符合實際的思考方式，一種真實看待世界的方式。
在靈性科學的每一個領域裡，不可或缺的要素就是此種對真實（reality）的普遍理解；然後藉由我已經描述過的方法，也就是內在而深入地探知，去認識月球和土星住民的方法，如此，人所認識到的不只是地球和地球上存有之間的關係，還包含宇宙裡的每一個存有和宇宙存有本身的關係。
世界上每一個地方的物質都包含著靈性，因為物質當然只是靈性的表現。在每一個點上，觀象、靈感和直覺都在可感知的事物中、在物質裡找到靈性，靈性不是被封包在鮮明的輪廓裡，而是持續不斷地流動、永恆的生命。因為我們在做的是要認識地球，包含地球所產出的植物、動物和物質人類，而地質學提供給我們的石頭構造中不存在任何真實，所以如果我們想要掌握地球包羅萬象的整體，就必須將地球理解為是靈性表現在外的物質構造。
透過觀象，我們首先學習到的是地球的靈性法則與人類的靈性法則有何不同。在面對一個人時，我們會覺察他的存有以多種不同方式呈現：注意他如何走路、聽到他如何說話、我看到他的外貌以及他的手和手臂的姿態；但這一切都促使我去尋找一個統領他的、同質的心—靈原則。面對一個獨立而完整的人，我們本能地去尋找一個內在一致的心—靈原則；同樣地，觀象認知在深思地球時，找到的並不是一個單一的地球靈性原則，而是找到形形色色、多變多樣的組合。
因此，類比的方式會是錯的，例如從人的靈性原則去推論出地球也具有同質、一致的靈性原則，這是不對的；因為真正的洞察力揭示了地球靈性的多樣性，可以說是居住在自然王國中的靈性存有的多樣性。但是這些靈性存有正在經歷一生，它們正在變化生成的過程中。
現在讓我們來看看在靈感的補充之下，這樣的觀象在一年的過程中對於地球活動的覺察是什麼，我們先將心魂的目光投向冬天。表面上，霜雪覆蓋大地，而地球存有的胚芽，也可說是植物的胚芽，被收回地球。所有跟地球有關的萌發（在此先忽略動物和人類世界）都被大地收回到它自身之中。除了熟悉的春天和夏天的蓬勃生機之外，還有冬天向我們展示垂死的生命。但這冬季的垂死生命在靈性意義上代表什麼呢？它代表被我們稱為元素靈（elemental spiritual beings）的靈性存有撤回地球自身之中，與地球緊密相連，元素靈這樣的存有特別是在植物裡建構出恰當的生命原則。這就是地球在冬季時的觀象面向：地球將其元素靈吸納入它自己，並在那兒庇護著它們。冬天是地球最靈性的時候；也就是說，地球在冬天時最深地被它的元素靈滲透著。
這些內容就像所有超感官觀察一樣，在觀想著它的人裡面都變成感受或感受力。當他帶著感受去觀察冬日的地球，他看到地上積雪，知道這為地球的身體製造出一層覆蓋物，讓地球生命的元素靈可以居住在其中。隨著春天的來臨，這些存有與地球的關係轉變為它們與宇宙環境的關係。這些存有裡的一切在冬天與地球自身產生密切的關係；在春天，元素靈想要逃離地球，與宇宙環境建立關係。
春天實際上就是地球對宇宙的犧牲奉獻，地球讓它的元素存有流出，進入宇宙。在冬天，這些元素存有需要安歇在地球的懷抱裡；在春天，他們需要向上流動穿越空氣，穿越大氣層，去接受行星系統（水星、火星、木星等）靈性力量的影響。冬天裡，行星系統沒辦法對地球靈性起什麼作用，這影響力量要從春天開始。
在此，我們可以觀察到一個比較靈性的宇宙過程，並將這個過程和一個與之相應但比較物質化的人類過程相比，也就是呼吸。我們吸入外在空氣，將其保持在我們自己的身體內，然後再呼出它。吸入、呼出，這是人類生命的一個構成要素。
地球在冬天吸入它全部的靈性，而隨著春天的來臨，它又開始將靈性呼出到宇宙中。在非常久遠以前的人類演化時期，當時的人仍然有本能靈識（instinctive clairvoyance），人們感受到這點；也因此他們覺得在冬至慶祝耶誕節是與地球存在協調一致的。那時的地球處於它最靈性的時候，那是它能夠持守耶誕節奧祕的時刻。救世主只能和所有靈性都吸納含藏於內的地球結合。
但另一個節日想要在人內在引起另一種感受，也就是人不只屬於地球，並也屬於整個宇宙，人作為一個地球公民，他的心魂可以被宇宙喚醒；這個復活的節慶只能發生在另一個季節，當地球所有的靈性都帶入宇宙時。
這就是為什麼我們發現耶誕節與地球的現象、冬日的黑暗有關、地球的沉睡有關；而另一方面，與復活節相契合的季節不是由地球、而是由宇宙事件決定的，也就是春季第一個滿月之後的第一個星期日。在過去，是星星告訴人們何時應該慶祝復活節，當整個地球將自己敞開向宇宙的時候。人們依循宇宙的腳本：人必須覺察到他是一個地球存有，在春天的復活節時，他必須開放自己至宇宙範圍。
聽到過去二十或二十五年以來，人們以何種方式討論過去時代那些輝煌燦爛的想法，確實是會感到傷心的，心存善意的人們不希望復活節的日期如此不固定。他們說，至少應該把復活節定在四月的第一個星期日；他們想要的是全然表面和抽象的。我曾聽過一些論點指出，復活節的日期每年不同會造成商業帳目上的混亂，如果復活節是固定日期的話，商業交易就能以更有規律的方式進行。
看到我們這個自以為切合實際的文明已經變得自外於世界，實在令人憂傷。像剛才所提到的建議是非常不切實際的，因為我們的文明可以創建的實用事物或許適於用一天，但絕不可能是一世紀。要在一個世紀裡也都是務實的，那件事就必須與宇宙和諧一致。而在這方面，季節的循環必能指引人類朝向與整個宇宙結合在一起的內在生命。
從春天到夏天，地球越來越失去它的內在靈性。這靈性、這些元素存有，從地球領域到地球以外的領域，來到完全受宇宙行星世界影響的範圍裡；在過去，某些奧祕中心會在盛夏舉行盛大且意義深遠的儀式來慶祝此事，這就是我們設立聖約翰節的季節。很久以前，那些以聖約翰節原始意義進行慶祝的奧祕聖所，那裡的祭司（也就是啟蒙者）在每年的這個時候深深地沉浸在這樣的觀想裡：冬日時分、冬至期間，我穿透對我來說已變得透明的雪毯，望向地球內部所尋得的事物，現在我要將視線導向外界才能找到；冬季期間的元素存有是由與地球內部有關的事物所決定，現在則是受行星影響。在冬天，我必須在地球裡尋找的那些存有，在盛夏，我從它們那裡獲取知識，是關於它們與行星的經歷。
正如我們無意識地經驗著呼吸過程一樣，呼吸就是我們內在存在的一部份，同樣地，人類曾經體會過自己的存在是地球靈性裡四季歷程的一部份。在冬季，人在大地深處尋找與他相近的元素自然存有，仲夏時分，他則在高處的雲端尋找它們。在冬季，人們在地球上找到這些元素存有，內在充盈飽滿著它們自己的地球力量，再加上月亮遺留在地球的力量；到了夏季，人們發現這些元素存有被交託給浩瀚的宇宙。
聖約翰節過後，夏天開始將近尾聲時，地球開始再次吸入它的靈性；地球再一次將它的靈性懷藏於內的時刻即將到來。
現在的人幾乎不會想去觀察地球的吸氣和呼氣。人類的呼吸作用比較是一個物理過程；地球的呼吸則是一個靈性過程，基本而重要的地球存有（elemental earth beings）離開、進入宇宙空間，以及它們再次融入到地球的過程。然而，正如我們以自己內在生命的基調參與著身體裡的循環，同樣地，真正的人類存有也參與在地球的季節循環中，這是一個事實。
如同我們體內的血液循環對我們的生存來說極其重要，同樣地，處於地與天之間元素存有的循環對我們來說也是不可或缺的；只是因為今日人們的感受力太過遲鈍，才無法瞥見他們內在的狀況是被一年之中的外在過程所決定（參見：魯道夫 施泰納《心魂週曆》）。
但是，隨著時間推移，真正的需要將驅使人們去學習接收靈性科學超感官認知的觀念，這會使人們的感知覺察能力更加敏銳和細緻，而要完整實現靈性科學所交付給我們的啟示，我們必須發展內在活動，這是不可或缺的。
親愛的朋友們，這是各位應該期待的結果，這是各位深度專注在人智學超感官認知的成果。各位知道的，如果你讀一本人智學的書或一系列的講座，就跟你讀其它書一樣，用一樣抽象的方式去讀的話，那就沒必要讀人智學的作品了。若是這樣，我建議各位閱讀烹飪或機械相關的技術性書籍，那會更有用，或閱讀如何成為一個優秀商人之類的書。
只有當各位明白，接收人智學知識所需要的心智架構完全不同於獲取其他資訊時，這樣去閱讀人智學書籍或聽演講才有意義。這可由這個事實得到印證：今日那些認為自己特別聰明的人，他們認為人智學作品相當愚蠢、瘋狂。他們抱持這種觀點必定有其理由，他們的想法是：其他人對事物的描述都很不同，以完全不同的方式呈現世界；但是我們無法忍受人智學者的出現，他們全盤推翻了這一切。
確實，人智學在今日世界裡所找到和提出的結論，與其它來源所提出的想法非常不同；而我必須要說，我們有一些朋友堅持某種做法，也就是，想要盡量減少人智學和其它一般觀點的差異，以使人智學變得更容易被接受，雖然人們做很多這樣的努力，但這其實一點也不可取。如果人智學的訊息要被認為是合情合理的、可理解的、易懂的、明智的，而不是愚蠢而瘋狂的，我們需要的是一種完全不同的態度，不一樣的心魂取向。
但我所指的這種心魂取向，它需要不只是人類理智，還包括人類的性情（Gemüt）在一段短期間內進行一種修練，使人心對感知印象更加敏銳：人心不再覺得冬天只是穿上厚重大衣的時節，或夏天是脫去各種衣物的信號，而是學會感受一年之中發生的微妙變化——從冬天的冰雪鋪地到仲夏的酷熱悶溼等的地球生活。我們必須學習去感知一年的歷程，它們就像一個活生生、具有心魂的存有所做出的表現。
確實，恰當學習人智學的人會發展到一種境界，感受季節的外在顯現，就如同感受到朋友心中有著同意或不同意的意見那樣。我們可以從朋友的話語和他整個心魂的態度中覺察到他温暖的心跳，他是一個被賦予心魂的存有，他對我們說話的方式與無生命的東西完全不同。
同樣地，迄今為止保持沉默的大自然，將會開始對我們說話，彷彿是出自她的心魂一般。我們在季節的循環中學習去感受心魂，心魂在變化生成的過程中；我們學習去聆聽一年的時間作為一個偉大的有機體，它想要告訴我們什麼，而不是只專注於渺小的生物上；而且我們會在這整個被賦予心魂的宇宙中找到自己的位置。
然而，當夏去秋來，接著，冬天將臨，大自然中有些非常特別的事物會對我們說話。學習人智學的人會在時機成熟時注意到，透過人智學的努力，他會逐漸獲得對大自然的敏銳感受，就像前面描述的那樣，那種感受確實會在心魂中、在性情（Gemüt）裡實現，這樣的人能夠區分在春夏季出現的自然意識（nature-consciousness），和在秋冬蓬勃發展的自我意識（self-consciousness）。
什麼是自然意識？當春天來臨，地球生命開始舒展嫩芽、抽條、開花；如果我以適當的方式回應這些，如果我讓春天真正內含的一切在我心裡說話，（我不需要去意識這些，它們會在圓滿完整的人性裡、在無意識深處說話）這樣一來，我不只會說花兒盛開、植物萌芽，我還會感覺到自己與大自然真正的協和一致，並且我也會說，我的自我在花朵中盛開、我的自我在植物裡萌芽。
只有當我們學習去參與所有在大自然中萌發與開展的生命時，才會帶來自然意識。能夠與植物一起萌芽、與植物一起開花、與植物一起結果，這就是「超脫出個人的內在自我」並「與外在自然合而為一」的意思。
的確，「發展靈性」不代表要變得抽象，它代表能夠在靈性的存有與擴展中跟隨靈性。如果透過參與萌芽、開果和結果，人在春夏季期間逐漸產生對大自然的這種細膩感受，那麼他就會準確地在盛夏時節，把自己預備好，活在對宇宙、對蒼穹的奉獻中。每一隻小螢火蟲對他來說都會是宇宙的一個奧祕啟示；仲夏時節，每一次在大氣中的的呼吸都宣告著地球領域內的宇宙法則。
但話說回來，若我們學會和大自然一起感受、和花兒一起綻放、和種子一起萌芽並參與果實結籽，那麼，因為我們已經學會以自己的存有活在大自然裡，我們就不可免地也與大自然一起經歷秋冬的本質。一個人若學會在春天和大自然共活，那他也會在秋天和大自然一起死去。
這樣一來，我們再次以一種不同的方式獲得感受，那感受和古代密特拉祭司的心魂裡強烈充盈的感受是相同的，就是我在前一講所描述過的那些。這樣的人在自己的身體裡感知到季節的進程。這對現在的人來說不再可能；但對不久之後的人類來說會變成是他們現成的能力；人智學者在這方面必須是先驅，去經驗季節的循環，去學習與春天同生，與秋天共死。
但人可不能死：他不能讓自己被擊敗。他可以和嫩綠新芽、百花盛開的大自然合為一體而活，並以此發展自然意識；但當他經歷瀕死的大自然時，這經驗是一種挑戰，他要以自己內在本質的創造性力量來對抗這衰敗。然後，他真正的自我意識，也可說是他真正的靈—心原則，會在他內在活起來；透過在秋冬和大自然有相同的瀕死經歷，人將在最高程度上成為他自己自我意識的喚醒者。
人類是這樣進化的：他在季節流轉中經歷到自然意識和自我意識的交替，以此轉化自己。當人參與到大自然的衰敗裡時，那就是他內在生命力必須覺醒的時候；當大自然將其元素存有吸回到自身時，人類的內在力量必須喚醒自我意識。
邁凱爾的力量！現在我們再次感覺到這股力量。在本能靈識的遠古時代，邁凱爾與龍的戰鬥畫面在完全不同的前提下出現。然而，現在如果我們生動地理解自然意識—自我意識，也就是與春夏—秋冬有關的觀念時，那麼九月底的時節將再一次向我們揭示這股力量，這股力量就是指引走向勝利的力量，如果我們投入在大自然瀕死的衰敗裡，這股力量將在墳墓上生發出來，這股戰勝的力量為人類真實而強健的自我意識煽風點火，將它變成明亮的火焰。在此，我們再一次看到邁凱爾擊敗龍。
人智學理念、人智學認知，必須流入人類的性情（Gemüt），成為一股力量，這是責無旁貸的。這條道路把我們帶離枯燥、抽象、精確的概念，轉而朝向迎面而來的目標，朝向將生機蓬勃的啟蒙帶入人類性情（Gemüt）裡，這樣的目標充滿了生命，就如同古代邁凱爾與龍戰鬥的光榮畫面一樣。這為我們的宇宙論注入一些與抽象概念截然不同的事物；此外，不要認為這樣的經驗對人類全體在地球上的生活是沒有重大影響的！
我在維也納這裡的會議上經常提出，我們如何能進入不朽的意識狀態以及意識到出生前的存在，並且在那個狀態下感到自在。在這次的會議中，我想要特別告訴大家，如何在完全具體的意義上，從靈性世界聚集靈性力量到我們的性情（Gemüt）裡。以一般化的、泛神論的或其它不明確的方式，談論所有物質背後都隱含著靈性，這確實是不夠的。那就和「人是被賦予靈性的」這句老生常談一樣抽象。這句話可能有怎樣的意義呢？
「靈性」這個詞，只有當我們在具體的細節上談論它、當它持續對我們揭示具體的內容、當它可以帶給我們安慰、鼓舞振奮、喜悅時，才有意義。在哲學思辯中泛神論的「靈性」沒有任何意義。只有活生生的靈性，那在大自然中對我們說話、就像人類的心魂對我們說話一樣的靈性，才能以充滿活力和令人興奮的方式進入人類的性情（Gemüt）。當這個情況真的發生時，我們的性情（Gemüt）會從靈性所轉化出來的啟蒙裡得到力量，這正好是我們在社會生活中所需要的力量。
在過去的三、四個世紀裡，人類已經完全養成了以理智和抽象概念來考慮整個大自然以及人類存在的習慣；然而，現在人類正面臨社會混亂的重大問題，人們仍試圖以同樣的理性方法來解決這些。但在這個世界上，除了虛構的怪物之外，沒有任何事物能以這樣的方式產生。圓滿整全的心才能讓人獲得在社會領域中發表言論的力量；但是一個人若是沒有找到他與宇宙之間的關係，特別是與宇宙靈性實質的關係，就不可能擁有完滿的心。
當人類的性情（Gemüt）接收到靈性意識（spirit-consciousness）時，它才會開始看到當前重要的社會問題可以如何解決，靈性意識是自然意識（春—夏）過渡到自我意識（秋—冬）而產生的。解決社會問題所需要的力量（不是解決社會問題所需要的智識），在深層意義上，取決於是否有足夠的人能夠內化這樣的靈性力量，讓這樣靈性動力成為他們自己的動力。
如果我們想要把秋天的邁凱爾節加入一年之中，和耶誕節、復活節和聖約翰節等三個現成、但已變得有些虛設的節日並列，以上所說的這些全部都必須要帶入我們的性情（Gemüt）中。如果我們能夠以人類內心全部的力量來慶祝九月底的這個邁凱爾節，那該有多好啊！但慶祝方式絕對不能只是讓人感覺到抽象的性情（Gemüt），邁凱爾節要求人類存有在他們的心魂中，以最大程度來感受所有能活化並啟動靈性意識的事物。
復活節在一年的節慶中代表什麼？它是一個復活的節日。它紀念在各各他奧祕中透過基督—太陽之靈降生進入人類身體而實現的復活。先是死亡，然後復活，這是各各他奧祕的外在層面。從這個意義上理解各各他奧祕的人會以救贖的方式來看待死亡和復活，接著，也許這樣的人會在自己的心魂中感受到他必須將他的性情（Gemüt）與戰勝死亡的基督結合，才能在死亡中找到復活。
但基督信仰並沒有終止在與各各他奧祕有關的傳統上，它必須繼續向前。人類性情（Gemüt）轉向內在，隨著時間推移而越加深沉；除了復活節這個節日，將基督的死與復活鮮活地映照在人心以外，我們還需要另外一個節日，在人心中對應一年的時光流轉，以使人在季節的循環中找到心魂的復活，這是最重要的。事實上，是要讓人心去發現它必須達成這樣的復活，如此，心魂才能以有尊嚴、有價值的方式通過死亡之門。
復活節：死亡，然後復活；邁凱爾節：心魂復活，然後死亡。這使得邁凱爾節成為一個和復活節相反的節日。復活節對我們來說是紀念基督從死亡中復活；但在邁凱爾節裡，我們必須用自己心魂的全部力量去感受：為了不要昏睡在半死的狀態下，那會使我們的自我意識在死亡和新生之間變得暗淡模糊，為了要能夠在完全警醒的狀態下穿越死亡之門，我們必須要在死亡之前透過內在力量喚醒心魂。首先，心魂復活，然後死亡，這樣人就能在自己裡面慶祝他在死亡中的復活。
我相信這些演講會有一點貢獻，稍微拉近這兩端的距離，一端是純粹在心智上啟蒙的人智學，另一端是訴諸人類性情（Gemüt）的人智學。若是如此，我會非常高興；而且我會滿懷感激與深情地回顧這些我們有幸能夠在這次演講裡探討的所有一切，這些演說的確不是訴諸各位的心智，而是各位的性情（Gemüt）。
透過這次不尋常的講座，我想和各位提出最重要的事情是，人類迫切需要的社會刺激為何。性情（Gemüt）才能掌握這樣的社會動力。這就是我全心全意所追求的，我必須結束演講了。我親愛的奧地利朋友們，我和各位分享這些是出自我內心的需要。